第113章 第 113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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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3章 第 113 章
◎圍觀◎
老A幾人, 見她面色不對，猶豫道：“這面有問題？”
白悅溪搖頭：“面沒事。”
問題出在湯上，湯水裏, 有很多奇怪的光點。
其他人好像不能看到這東西。
白悅溪的五感和普通人有一定差別，之前在地下城蘑菇異變的時候, 也只有她能憑借肉眼, 分辨空氣裏的黑色孢子。
周澤方鼻尖抽動了幾下：“裏面確實有東西, 但對人體沒有害。”
白悅溪挑眉：“你知道這是什麽？”
“具體是什麽無法肯定, 這個能幫助人類去除體內微量的汙染。”周澤方頓了頓, “但這個分量，對覺醒能力的動物或者混血種來說沒有用。”
天災之力，說到底就是一種汙染，一旦個體扛過了這種汙染, 就能通過抵禦汙染滋生出特殊的力量。
也就是所謂的覺醒。
混血種和覺醒的水生動物, 天生對汙染的抵抗力比普通人類要強。
“素面的價格是一積分, 是一個人人都吃得起的價格, 所以水晶宮這是補貼普通人類，避免他們遭受汙染？”
白悅溪挑起一撮面條，雖然是最普通的素面，但湯底濃郁，看得出廚師的用心。
其他人看不到的是，這些湯汁裏面緩緩流淌的金銀碎片, 就像是珍珠粉一樣發出淡淡的油光。
這讓她想到了之前廣播裏面有聽到的凈水珍珠, 不知道是不是湯裏面加了這玩意兒。
“吃吧, 東西沒問題, 吃了反而有好處。”
蘑菇城的三人組猶豫半晌, 這才動了筷子。
任晨風跟著姐姐混了大半個月的農場, 對農作物比較熟悉，剛吃了兩口就說：“這面條好像還真是新生產的，面粉裏面有一些雜質，比不上以前超市那種工業化產物。”
紅桃點頭：“這是幹面條煮出來的，至少水晶宮這裏，應該掌握了一個可以制作耐儲存食物的地方，兼具磨粉制面通風烘幹等多種要素。”
老A嘀咕：“一個個的吃碗面，怎麽還能吃出這麽多東西？”
他胃口大，這一碗面也就囫圇吃個半飽，面兩口就沒了，還沒吃出什麽味道，光覺得湯好喝。
紅桃胃口小，自己吃不下的，就被老A腆著臉端過去消滅幹凈了。
“嘶，這裏面莫非還真加了什麽好東西，吃完以後覺得身體輕松了一點，要不我用自己的積分再給你點一碗？我吃面你喝湯。”
紅桃最終沒拉住這個傻大個，對方以實驗為理由，讓她做對照組把湯喝了，自己再吃面。
“看，我說了有效吧，你的臉色也好一點了。”
看來分量足夠的話，這湯對混血種也會有點作用。
把去除汙染的珍珠粉加在最便宜的湯裏面，這主意確實不錯。
只要是被天災籠罩的區域，多少都會被天災法則侵蝕一點，也就是所謂的被汙染，能力覺醒者只是抵抗力變強了一些，蘑菇城的外勤任務都是他們來做，所以面對的侵蝕力量反而更多。
畢竟自家地盤可是能形成領域的，那朵小蘑菇雖然沒成功變成領主，但微弱的領域之力還是有的。
白悅溪只是沒想到，老A居然能察覺到這種僅對普通人有用的微弱凈化力量。
“我記得，你覺醒的是力量？”
老A一口悶完一碗湯：“對啊，但張媽說我快突破到下一階段了。”
天災領主的上限決定了領民的上限，被白悅溪賜予祝福後，他就感覺身上的枷鎖似乎輕了一點。
“不知道是不是快突破的原因，最近總能感受到一些奇怪的東西。”
之前還沒靠近這片水域的時候，他就總覺得這水域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，尤其是龍城這個名字。
他天性莽撞，也不是真的傻。
老A是典型的直覺動物，很少在沖動的情況下做出錯誤的選擇。
他擼起袖子，做了個自認為帥氣的舉鐵姿勢。
“張媽說這就是第七感！”
紅桃拆臺：“張媽說的是傻人有傻福。”
老A嘖了一聲，開始和紅桃商量自己能不能用積分再買一碗面，感覺沒吃飽，依舊她喝湯，自己吃面。
他們下來之後，積分不敢亂花，必須得用在刀刃上，用來探索這一塊的區域，但再買一碗面，顯然是飽口福之欲。
紅桃沒同意繼續買面，而是讓他去買其他主食，同時自己買了一份章魚小丸子，一份烤魚。
白悅溪也斥巨資購入了一杯啤酒。
大家的用意都差不多，想通過食物試探一下水晶宮的底蘊，以及對普通人類的態度。
“饅頭裏面麩質較多，看得出面粉質量不好，但應該是後面新收的麥子，這裏只有人類會吃這種食物，其他的混血種和動物大多是直接吃肉。”
紅桃指了指旁邊另一份烤魚。
“這東西很便宜，0.5個積分一大份，幾乎等於不要錢。”
海鮮區的食物大多便宜大份，但混血這種似乎不愛吃這種烹飪後的魚類，只有陪著人類的時候才會去那邊排隊。
白悅溪猜測，他們應該是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，會吃飽了再回來。
同時也說明魚類供應是非常簡單的事，主食供應困難，但為了飼養人類，水晶宮願意花費時間和精力，去努力改善人類的生活。
“這裏的酒都是存貨，品質參差不齊，酒的質量似乎看運氣。”
說明水晶宮至少還沒有掌握釀酒技術，釀酒不僅是個技術活，也是個時間活，農作物可以靠各種特殊手段催熟，但酒這東西可不容易弄。
“哎呀，小姑娘，這你可就說錯了。”
隔壁桌的中年男人，就著豬頭肉，美滋滋嘬了一口酒。
兩張桌子之間少數也隔了五六米遠，不知道他怎麽聽到這邊對話的。
白悅溪舉著杯子示意：“怎麽稱呼？”
那中年胖子晃晃手裏的杯子，自來熟道：“叫我王雙就行，論喝酒，我可是行家了，咱們水晶宮的存酒全靠搜刮，酒的品質也不全是隨機，得看最近有沒有打勝仗。”
說到這，他熱情的一手夾住魚缸端著酒杯，另一手拿著自己的一碟豬頭肉和那一碗快吃完的面，雜耍一般，把自己所有家當移到了白悅溪他們旁邊的桌子上。
“一看你們就面生，新來的吧，好久沒看到新人了，來來來，王叔和你說，水晶宮的酒啊，品質就沒有差的，那些出去做任務的混血種，誰家裏沒有養著兩個愛喝酒的，搜到的酒拿回來換積分能換好多錢了。”
“哦不對，你們還是新人，該不會還沒出去做過任務吧？今天第一天來？你們的引導者呢？”
王雙一喝酒，嘴裏的問題就叭叭個沒完，魚缸裏那條金魚翻了個白眼，一邊吐泡泡一邊打量桌上幾人。
老A擼起袖子，直接和同為話嘮的王雙連麥了。
“哎喲王叔，看您這樣子，在水晶宮待了不長時間吧？原來還能從酒水看出那麽多門門道道？厲害啊。”
王雙被拍了個馬屁，飄飄然：“那是，食堂裏每天供應的東西都很新鮮，完全能判斷出水晶宮最近擴張到哪片區域了，要是來個對風土人情熟悉的，還能根據水晶宮裏的建築物變化和魚類成員，直接定位到旋渦金門的位置。”
旋渦金門，就是他們進來試穿過的那個門框嗎？
“說到這個，王叔，咱們剛一路來看到不少池子，這個門在水晶宮裏有很多嗎？您在這在這待了這麽久，應該知道有多少門吧？”
王雙頓了一下，沒說話，像是在思考。
他晃動的小酒杯裏，一兩白酒只剩一點杯底了。
“嘶，這記性不太好，我得想想。”
老A趕緊刷自己的積分牌，去給他換了一兩白酒。
這東西一人限量一小杯，王雙立刻喜笑顏開：“具體數量不知道，但門的編號已經排到了115開外。”
魚缸裏的金魚，瞧他這樣子，提醒道：“又從別人那裏騙白酒的份額，等會兒喝的醉醺醺回去，月姨看見有你好受的。”
“嘿，我就是猜著她今天出遠門才過來的。”
白悅溪表情微動：“王叔，你不是一個人住嗎？”
王雙接過她又端過來的一杯新酒，眼睛笑的瞇了起來。
“不是啊，我家可是四口人呢，但家裏人都這麽多了，卻一個個的都不願意給我買限購的酒，命苦喲。”
金魚鼓著腮幫子：“就你還命苦！把我剛給你買的豬頭肉吐出來！”
金魚還準備繼續罵他，突然眼神震顫，瞟到了老王身後逐漸接近的一個人影。
不知危險靠近的王雙還在那喋喋不休：“所以啊，人還是得自己養活自己，水晶宮的人類雖然說可以不上班，但不上班就沒錢呀，這兒的積分根本不經花，有時候碰見一些好酒，那叫一個扼腕，一兩才多少啊，兩口只能嘗出個味兒……”
他啄了一口酒，吃了口豬頭肉，又疑惑：“唉，不過你們的引導者去哪兒了，吃飯的時候居然不陪著你們幾個人類，就不怕等會兒大部隊過來，像看動物一樣把你們圍起來？”
白悅溪她們也看到了王雙身後正在接近的人影，一時間竟沒說話。
“哎，不對，你剛剛刷的是自己的積分玉牌？你們都不是純人類？”
已經有些上臉的王雙，還準備湊近看看老A他們脖子後面，是不是有魚鰭之類的花紋，就被一只手，大力拎著哢噠一下坐回了長椅上。
“好興致啊——又在找新人騙——酒——喝，最近是不是閑了想松松皮？”
老王意欲掙紮的身影，在聽見熟悉的聲音後僵成了一個雕塑，他一點一點轉過身。
“老婆……你不是出任務了嗎？”
一個紮著高馬尾，只眼角有些許細紋的幹練女人，居高臨下的打量他，冷笑：“我說怎麽家裏魚缸少了一個，不去幫老大老二輔導修煉，又跑來偷偷喝酒，能耐了呀。”
旁邊魚缸裏的金魚，立刻撇開自己：“月姨，是老王逼我的！他說今天不帶他來食堂刷酒喝，下次出任務的時候就讓我留在家裏陪他！”
月姨掃了金魚一眼：“水晶宮最近事務多，除了普通人類到時候都是要出去做任務，你要是下次不長心，又被他騙過來買酒，我連你一塊罰。”
金魚尾巴抖了一下，不說話了。
老王嗚咽著，把剩下的酒一口悶了。
“你不是才剛出去嗎，怎麽就回來了，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，太狠了呀，太狠了，我可是等了一個月才喝到這一口。”
說是這麽說，但他是面前擺著三個空杯子，女人一看火冒三丈，一把擰住了他的耳朵。
就這情況，老王還不願意放下酒杯，嘴裏嚷嚷著就剩一點了，就剩一點了。
也是這時候，他終於看到了自己老婆身後的那一襲青色長衫。
“好你個臭小子！原來是你通風報信。”
房淵臉上掛著一抹清淺的笑，站在姜月瑩身後。
“月姨不讓您喝酒也是為您的身體著想，水晶宮的醫療水平應對不了普通人類的大傷大病，您最近的血壓太高了。”
“我血壓高還不是因為……！”
王雙終於意識到，這還是在外面，混點新人的酒水份額就算了，有些家務事還是不適合在外人面前聊。
他又看看被自己誤認為人類的白悅溪幾人：“原來你就是他們的引導者，讓你出來接，看來這些果然不是純人類，是混血種。”
似乎是想到了什麽，他鐵青著臉：“怪不得作為引導者的人一到飯點就消失，你個臭小子，又是去騷擾……哎哎，老婆你輕點，耳朵要掉了！”
老王最終還是哎喲叫著，歪著身體抱著自己的一缸金魚同夥，被月姨帶回家了。
付出一杯酒，看了一場鬧劇，老A好奇心不減：“房隊，你也是王叔家裏的人類成員？”
房淵面色未改，默默點頭，卻一句話也不願意多解釋了。
他一個穿著一席半古裝的人，也不知怎麽和剛剛那個愛喝酒的中年大叔聯系到一起的，而且看樣子，不怎麽受對方待見。
一個個狗血淋頭的猜測，盤踞在老a的心底，房淵卻淡淡笑著在旁邊等他們繼續用餐。
白悅溪已經吃完了，想到剛剛老王說的，他們家是四個人，兩個動物。
就問：“我們下來的時候聽說，一個混血種只能帶一個人類，如果後面級別提升可以多帶，那最多能帶幾個？”
房淵：“三個，得是為水晶宮立過大功，龍君會親自為其找合適的地方居住。”
白悅溪註意到他話裏有話。
“一個混血種，如果帶的人類太多會怎麽樣？”
房淵笑了：“可能會有被搶奪的風險。”
“水晶宮裏，人類受歡迎的程度可比你們想象的要大，就連混血種，在這裏只要越接近人類形態，就越受水生物種的喜愛，如果被不想被搶回家，最好住在安全一點的地方。”
老A驚了：“不是說水晶宮有安全準則的嗎，違背之後會被迅速排斥到水晶宮外面。”
房淵推推自己的眼鏡：“所以我說的是被搶走，而不是毆打之類的……”
他想想又說：“那些魚搶走你們，並不是要傷害你們，就是單純的想和你們靠近一些，而且作為魚，就算被水晶宮排斥出去，他們很快也能找到接引之門再穿進來。”
受傷倒不至於，煩人倒是真的。
這也是新人剛加入水晶宮，一開始會被引導者跟著的原因。
“水晶宮最近人流量比較少，因為在備戰汙染樂園，所以大部分混血種和變異魚都在出任務，留在這裏的，大部分是已經有了陪伴對象的混血種，和普通人類。”
進餐結束後，房淵很快帶著眾人去了下一個地方：“今天我會帶你們過完所有的基礎設施，然後你們就要自己做接任務換積分養活自己。”
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的過程中，路邊閃過無數水池，有的是底下有門框的那種泳池，有的就是純粹擺一個大魚缸在路邊，比普通海鮮市場的透明玻璃魚缸還要大個好幾倍。
“混血種偶爾會有控制不了肢體的時候，就需要在這些魚缸裏泡一會兒慢慢恢覆，你們幾位的人類樣貌保持的很好，或許不會需要這個。”
混血種的覺醒能力，取決於基因與水生物種的混合程度，一旦人類血統占比太少，而身體又受到了外來的天災之力影響，就容易被迫化作一團失去人類理智的怪物。
“水晶宮之所以能接納那麽多混血種和變異魚類，就是因為我們可以控制這種汙染，想必剛才吃飯的時候幾位也感受到了吧。一積分一碗的素面，就算是我們的誠意。”
願意直接在湯裏面放凈化珍珠粉，來替普通人洗刷身體汙染，確實大方。
但白悅溪聽過水裏的兩次廣播，如果沒有猜測錯的話，水晶宮的凈水珍珠餘額應該不多了。
這種時候還願意替普通人預防汙染，水晶宮這麽重視人類的嗎？
很快，幾人到達了目的地，珍寶閣。
珍寶閣確實如它的名字一般，在現代人看來，像是一個陳列了無數寶貝的博物館，但房淵卻說這裏是用來交易積分，發布任務的地方。
“這裏的大部分道具都是水晶宮提供的，平常外出做任務，搜刮到的東西也可以直接拿到這裏來賣，不收取任何中介費用。”
眾人走到樓宇內，雕花木廊和挑高的屋頂及其精美，白悅溪對這裏的建築很感興趣：“這房子也是水晶宮擴張領域時吞並進來的嗎？”
食堂遇見的那個老王也說了，水晶宮的水域擴張時，會不斷吞並沿途的建築，甚至可以用此來判斷，最近水域又途經了哪些新的地方。
房淵推了一下眼鏡，一襲長衫的他站在這裏，更像是自古就生活在這裏的原住民，而並非後來加入的普通人類。
“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，因為我也不知道。你們現在住的那些樓，在我加入水晶宮之前，就已經矗立在這了。”
穿過那些擺滿交易物品的櫃臺，房淵帶著幾人來到這棟古香古色的建築下的一個拉門。
門後是一條奇怪的小路，順著一條長坡往下走，裏頭越來越寬闊，也不斷有嘈雜聲傳來，似乎比剛才的食堂還要熱鬧。
“鋼筋混凝土建築有地下室我能理解，這麽一個古董建築是哪來的這麽寬闊的地下空間？”老A吐槽完一句，視線突然開闊起來。
一個宛如海洋公園般的巨大透明屏幕，穿插在一個環形空間裏。
這裏就像中央廣場一般，盤踞著一個巨大的特殊雕像，四周散落了很多桌椅，和玉碑，不斷有人在交談，然後拿出一個牌子在那玉碑上刷一下，像是完成了某種交易。
“我們剛剛經過的珍寶閣，不就是賣東西的嗎？這裏交易的是什麽？”
房淵笑道：“交易自己。”
眾人的目光唰的一下掃了過來。
房淵輕聲細語的解釋：“準確的說，這裏就是接任務的地方，水晶宮發放任務全靠這些玉碑，接任務的話，用自己的小玉牌刷一下就行，任務完成後積分會直接打到牌子裏。如果你想發放任務，可以找中間的雕像。”
廣場雕像周圍幾乎沒人，大家都盤旋在各個玉碑旁，時不時和旁邊的同伴交談。
這地方的人類就比較少見了，來這裏的都是能出門做任務的，所以看上去都是奇形怪狀的混血者，以及能自由行走在空氣中的水生物種。
白悅溪的目光落在旁邊那透明的玻璃上。
“水晶宮的水生物種也是在這接任務嗎？”
房淵笑：“你能看見他們？”
這塊環繞了整個中央廣場的屏幕，看上去有些奇怪，猛的一看是透明的狀態，倒映出窗外的海底場景，海草輕輕在水波的逐流下翻湧，遠處是荒廢的市中心建築，除了一整片海底廢墟，什麽生物都沒有。
“這些水草擺動的頻率幾乎一致，這是虛影，屏幕後面有什麽？”
房淵笑了：“因為今天來的新人比較多，所以大家開啟了隱私保護模式，那邊是水生物種接任務的地方，如果你們不怕被圍觀的話，我可以把屏幕打開。”
說著他在墻壁某個地方摁了一下，憑空翻出來一個隱形的操作面板。
三兩下後，透明的水墻泛起漣漪，之前那空無一物的廢墟場景內，陡然出現了無數只龐然大物。
一條，兩條，無數條身影穿梭在窗外的水域中。
它們有的長著獠牙，比一般的鯊魚看上去更兇惡，有的體型巨大，光是一只眼睛就能讓人明白自己有多麽渺小。
怪不得有人說，下到深海就有可能患上巨物恐懼癥，海底的東西生長起來像是沒有限制似的，完全就是隨便長，拼命長，這裏沒有一個長得像鯨魚，但好幾個體型都直逼鯨魚。
可惜田飛這次沒有跟下來，不然還能給大家科普一下，這都是些什麽品種。
不過就算對方在這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，這些變異魚類有很多已經變得難以分辨出本來的樣子，或多或少混合了一些水中其他物種的基因。
可以說是汙染，也可以說是進化的代價。
“這些大部分都是經歷過天災後產生一定變異的魚類，它們……”房淵頓了一下，用了一個比較中立的詞語。
“它們對人類有些熱情，你們不要被嚇到就行。”
如果說一面全透明的水下玻璃墻，還勉強能稱之為觀光用的墻壁，那當無數條身形巨大的魚，透過玻璃窗凝視裏面的時候，那這面墻就是保護你的最後一面盾。
巨物帶來的恐懼不可言喻。
老A眼看著一條光胡須就快有自己半個人大的魚，從面前經過，手心微微發麻。
“這家夥真的不是想吃我嗎？要不是泡在水裏，我感覺它都要流口水了。”
他忘了自己現在還處於白悅溪的領主祝福中，身為混血種狀態的他，只要隔得近一些，是能聽懂這些魚在說什麽的。
“哇，是新人是新人！好想吸一口嗚嗚嗚，這麽多個，就不能搶一個回去嗎？”
“那邊那個站在貓旁邊的好可愛！這是誰帶下來的？有主了嗎能搶嗎能搶嗎？”
“哇，她看過來了！”
人類在水下世界受歡迎程度，遠遠超出幾人的想象。
白悅溪感覺自己現在就被一大群魚盯上了，並不是那種不禮貌的視線，而是像看小動物一樣的各種小眼神。
尤其是一群虎鯨，和毛頭小子一樣擠在一塊透明水晶旁，湊著腦袋往她這邊看。
“天吶，她好可愛，是被旁邊那只貓帶下來的嗎？咱們幾兄弟應該能打得過那只貓吧，能不能試試把這個人類搶回家，我感覺光看著她就老治愈了。”
還敢說要搶悅悅，我一爪子讓你重傷不愈信不信！
小不點都快炸毛了。
獅子貓的體型瞬間膨大，發出一聲威懾性的低吼，池子外面幾條體型小的魚瞬間後退了點。
白悅溪摸摸小不點的後背。
“沒事，它們進不來的。”
同樣是站在這塊矩形玻璃前，每個人在魚類眼中受歡迎程度立刻體現出來了。
蘑菇城的三人暫且不說，白悅溪簡直和一塊香餑餑丟到了水池裏似的，一整面墻密密麻麻，大大小小，所有的魚全部匯聚到了她身旁。
有的翻滾就露出肚皮，有的眨眨眼睛，展示自己漂亮的尾巴，無一不是在討好她，就是在展示自己最漂亮自豪的部位。
“這是把你們當做普通人類了。”
房淵含笑解釋：“因為你們的外表和純人類太像了，這面墻能隔絕魚類的嗅覺，他們聞不到你們身上的混血種味道。”
至少處於同一個空間的那些在接任務的家夥，除了一開始會投過來一點視線外，抽抽鼻子，就把他們完全當做同類了。
房淵指尖輕輕點了點墻壁，外面的場景再度消失，變成了之前那亙古不變的水域地貌。
“……這面墻除了隔絕水，也是為了保護被帶下來的人類，水生物體型大，也比較愛湊熱鬧，像你們這樣保留了大部分人類特征的混血種很少見，所以我暫時關閉雙向視覺，對你們也安全一些。”
白悅溪回憶，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些大魚環繞的幾座巨型玉石碑。
這些石碑似乎只能出現在固定地點，所以包括魚在內的混血種們，都必須要在同一個地方接受任務。
“既然來都來了，要不要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任務？明天食堂可是會供應紅燒肉的，那東西，10積分才能換一份。”
房淵笑意盈盈補充了一句，老A的眼睛瞬間直了。
紅桃皺眉，似乎是在無聲駁回老A的請求，拼死出任務的積分用來換紅燒肉實在是劃不來，至少蘑菇城沒有這種奢侈的吃法。
房淵又說：“珍寶閣這邊的大部分道具，也是要用積分兌換的，包括人類使用的藥品，和武器，以及特殊的衍生物。”
蘑菇城張媽使用的地鐵，就是蘑菇的衍生物之一，衍生物的神奇之處，蘑菇城的人深有體會。
紅桃這下眼神也變了，就連任晨風也開始思考著，要給姐姐換一些特殊農作物種子帶回去，剛剛經過珍寶閣櫃臺的時候，他好像看到了特殊植物兌換的專項櫃臺。
白悅溪興致盎然的在旁邊看著房淵，三兩句話用積分作為胡蘿蔔，直接調動大家做任務的積極性。
但這些對她的吸引力並不算大，她來這的目的很簡單，探查情報，讓她為了水晶宮賣命，可能性不大。
水晶宮如今面臨著外憂，需要打響一場戰爭，玉碑上面發放的任務定然不會簡單。
房淵這個人，看著和和氣氣，但相當聰明，白悅溪故意問：
“那我呢？房淵領隊，能不能也給我推薦一些東西。”
房淵看著她，又看了看她身後面色不善的周澤方，和正在空氣中四處嗅的小不點。
這一行人裏，這是唯一一個讓他又好奇，又有些害怕的家夥，她在水世界中與周圍的氛圍融為一體，面對所有的新奇物件都能淡然處置。
仿佛海底是她的後花園，天地繞著她並行。
和家裏那位有些像。
他思考片刻，水晶宮如今不缺低端戰力，缺的是真正的中流砥柱，他沒有把握將這人真的留在水晶宮。
不能變為水晶宮的助力，但至少也不能變成敵人。
片刻後，他道：“如果這些對於你來說，沒什麽吸引力。”
“或許，你想見見龍君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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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圍觀◎
老A幾人, 見她面色不對，猶豫道：“這面有問題？”
白悅溪搖頭：“面沒事。”
問題出在湯上，湯水裏, 有很多奇怪的光點。
其他人好像不能看到這東西。
白悅溪的五感和普通人有一定差別，之前在地下城蘑菇異變的時候, 也只有她能憑借肉眼, 分辨空氣裏的黑色孢子。
周澤方鼻尖抽動了幾下：“裏面確實有東西, 但對人體沒有害。”
白悅溪挑眉：“你知道這是什麽？”
“具體是什麽無法肯定, 這個能幫助人類去除體內微量的汙染。”周澤方頓了頓, “但這個分量，對覺醒能力的動物或者混血種來說沒有用。”
天災之力，說到底就是一種汙染，一旦個體扛過了這種汙染, 就能通過抵禦汙染滋生出特殊的力量。
也就是所謂的覺醒。
混血種和覺醒的水生動物, 天生對汙染的抵抗力比普通人類要強。
“素面的價格是一積分, 是一個人人都吃得起的價格, 所以水晶宮這是補貼普通人類，避免他們遭受汙染？”
白悅溪挑起一撮面條，雖然是最普通的素面，但湯底濃郁，看得出廚師的用心。
其他人看不到的是，這些湯汁裏面緩緩流淌的金銀碎片, 就像是珍珠粉一樣發出淡淡的油光。
這讓她想到了之前廣播裏面有聽到的凈水珍珠, 不知道是不是湯裏面加了這玩意兒。
“吃吧, 東西沒問題, 吃了反而有好處。”
蘑菇城的三人組猶豫半晌, 這才動了筷子。
任晨風跟著姐姐混了大半個月的農場, 對農作物比較熟悉，剛吃了兩口就說：“這面條好像還真是新生產的，面粉裏面有一些雜質，比不上以前超市那種工業化產物。”
紅桃點頭：“這是幹面條煮出來的，至少水晶宮這裏，應該掌握了一個可以制作耐儲存食物的地方，兼具磨粉制面通風烘幹等多種要素。”
老A嘀咕：“一個個的吃碗面，怎麽還能吃出這麽多東西？”
他胃口大，這一碗面也就囫圇吃個半飽，面兩口就沒了，還沒吃出什麽味道，光覺得湯好喝。
紅桃胃口小，自己吃不下的，就被老A腆著臉端過去消滅幹凈了。
“嘶，這裏面莫非還真加了什麽好東西，吃完以後覺得身體輕松了一點，要不我用自己的積分再給你點一碗？我吃面你喝湯。”
紅桃最終沒拉住這個傻大個，對方以實驗為理由，讓她做對照組把湯喝了，自己再吃面。
“看，我說了有效吧，你的臉色也好一點了。”
看來分量足夠的話，這湯對混血種也會有點作用。
把去除汙染的珍珠粉加在最便宜的湯裏面，這主意確實不錯。
只要是被天災籠罩的區域，多少都會被天災法則侵蝕一點，也就是所謂的被汙染，能力覺醒者只是抵抗力變強了一些，蘑菇城的外勤任務都是他們來做，所以面對的侵蝕力量反而更多。
畢竟自家地盤可是能形成領域的，那朵小蘑菇雖然沒成功變成領主，但微弱的領域之力還是有的。
白悅溪只是沒想到，老A居然能察覺到這種僅對普通人有用的微弱凈化力量。
“我記得，你覺醒的是力量？”
老A一口悶完一碗湯：“對啊，但張媽說我快突破到下一階段了。”
天災領主的上限決定了領民的上限，被白悅溪賜予祝福後，他就感覺身上的枷鎖似乎輕了一點。
“不知道是不是快突破的原因，最近總能感受到一些奇怪的東西。”
之前還沒靠近這片水域的時候，他就總覺得這水域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，尤其是龍城這個名字。
他天性莽撞，也不是真的傻。
老A是典型的直覺動物，很少在沖動的情況下做出錯誤的選擇。
他擼起袖子，做了個自認為帥氣的舉鐵姿勢。
“張媽說這就是第七感！”
紅桃拆臺：“張媽說的是傻人有傻福。”
老A嘖了一聲，開始和紅桃商量自己能不能用積分再買一碗面，感覺沒吃飽，依舊她喝湯，自己吃面。
他們下來之後，積分不敢亂花，必須得用在刀刃上，用來探索這一塊的區域，但再買一碗面，顯然是飽口福之欲。
紅桃沒同意繼續買面，而是讓他去買其他主食，同時自己買了一份章魚小丸子，一份烤魚。
白悅溪也斥巨資購入了一杯啤酒。
大家的用意都差不多，想通過食物試探一下水晶宮的底蘊，以及對普通人類的態度。
“饅頭裏面麩質較多，看得出面粉質量不好，但應該是後面新收的麥子，這裏只有人類會吃這種食物，其他的混血種和動物大多是直接吃肉。”
紅桃指了指旁邊另一份烤魚。
“這東西很便宜，0.5個積分一大份，幾乎等於不要錢。”
海鮮區的食物大多便宜大份，但混血這種似乎不愛吃這種烹飪後的魚類，只有陪著人類的時候才會去那邊排隊。
白悅溪猜測，他們應該是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，會吃飽了再回來。
同時也說明魚類供應是非常簡單的事，主食供應困難，但為了飼養人類，水晶宮願意花費時間和精力，去努力改善人類的生活。
“這裏的酒都是存貨，品質參差不齊，酒的質量似乎看運氣。”
說明水晶宮至少還沒有掌握釀酒技術，釀酒不僅是個技術活，也是個時間活，農作物可以靠各種特殊手段催熟，但酒這東西可不容易弄。
“哎呀，小姑娘，這你可就說錯了。”
隔壁桌的中年男人，就著豬頭肉，美滋滋嘬了一口酒。
兩張桌子之間少數也隔了五六米遠，不知道他怎麽聽到這邊對話的。
白悅溪舉著杯子示意：“怎麽稱呼？”
那中年胖子晃晃手裏的杯子，自來熟道：“叫我王雙就行，論喝酒，我可是行家了，咱們水晶宮的存酒全靠搜刮，酒的品質也不全是隨機，得看最近有沒有打勝仗。”
說到這，他熱情的一手夾住魚缸端著酒杯，另一手拿著自己的一碟豬頭肉和那一碗快吃完的面，雜耍一般，把自己所有家當移到了白悅溪他們旁邊的桌子上。
“一看你們就面生，新來的吧，好久沒看到新人了，來來來，王叔和你說，水晶宮的酒啊，品質就沒有差的，那些出去做任務的混血種，誰家裏沒有養著兩個愛喝酒的，搜到的酒拿回來換積分能換好多錢了。”
“哦不對，你們還是新人，該不會還沒出去做過任務吧？今天第一天來？你們的引導者呢？”
王雙一喝酒，嘴裏的問題就叭叭個沒完，魚缸裏那條金魚翻了個白眼，一邊吐泡泡一邊打量桌上幾人。
老A擼起袖子，直接和同為話嘮的王雙連麥了。
“哎喲王叔，看您這樣子，在水晶宮待了不長時間吧？原來還能從酒水看出那麽多門門道道？厲害啊。”
王雙被拍了個馬屁，飄飄然：“那是，食堂裏每天供應的東西都很新鮮，完全能判斷出水晶宮最近擴張到哪片區域了，要是來個對風土人情熟悉的，還能根據水晶宮裏的建築物變化和魚類成員，直接定位到旋渦金門的位置。”
旋渦金門，就是他們進來試穿過的那個門框嗎？
“說到這個，王叔，咱們剛一路來看到不少池子，這個門在水晶宮裏有很多嗎？您在這在這待了這麽久，應該知道有多少門吧？”
王雙頓了一下，沒說話，像是在思考。
他晃動的小酒杯裏，一兩白酒只剩一點杯底了。
“嘶，這記性不太好，我得想想。”
老A趕緊刷自己的積分牌，去給他換了一兩白酒。
這東西一人限量一小杯，王雙立刻喜笑顏開：“具體數量不知道，但門的編號已經排到了115開外。”
魚缸裏的金魚，瞧他這樣子，提醒道：“又從別人那裏騙白酒的份額，等會兒喝的醉醺醺回去，月姨看見有你好受的。”
“嘿，我就是猜著她今天出遠門才過來的。”
白悅溪表情微動：“王叔，你不是一個人住嗎？”
王雙接過她又端過來的一杯新酒，眼睛笑的瞇了起來。
“不是啊，我家可是四口人呢，但家裏人都這麽多了，卻一個個的都不願意給我買限購的酒，命苦喲。”
金魚鼓著腮幫子：“就你還命苦！把我剛給你買的豬頭肉吐出來！”
金魚還準備繼續罵他，突然眼神震顫，瞟到了老王身後逐漸接近的一個人影。
不知危險靠近的王雙還在那喋喋不休：“所以啊，人還是得自己養活自己，水晶宮的人類雖然說可以不上班，但不上班就沒錢呀，這兒的積分根本不經花，有時候碰見一些好酒，那叫一個扼腕，一兩才多少啊，兩口只能嘗出個味兒……”
他啄了一口酒，吃了口豬頭肉，又疑惑：“唉，不過你們的引導者去哪兒了，吃飯的時候居然不陪著你們幾個人類，就不怕等會兒大部隊過來，像看動物一樣把你們圍起來？”
白悅溪她們也看到了王雙身後正在接近的人影，一時間竟沒說話。
“哎，不對，你剛剛刷的是自己的積分玉牌？你們都不是純人類？”
已經有些上臉的王雙，還準備湊近看看老A他們脖子後面，是不是有魚鰭之類的花紋，就被一只手，大力拎著哢噠一下坐回了長椅上。
“好興致啊——又在找新人騙——酒——喝，最近是不是閑了想松松皮？”
老王意欲掙紮的身影，在聽見熟悉的聲音後僵成了一個雕塑，他一點一點轉過身。
“老婆……你不是出任務了嗎？”
一個紮著高馬尾，只眼角有些許細紋的幹練女人，居高臨下的打量他，冷笑：“我說怎麽家裏魚缸少了一個，不去幫老大老二輔導修煉，又跑來偷偷喝酒，能耐了呀。”
旁邊魚缸裏的金魚，立刻撇開自己：“月姨，是老王逼我的！他說今天不帶他來食堂刷酒喝，下次出任務的時候就讓我留在家裏陪他！”
月姨掃了金魚一眼：“水晶宮最近事務多，除了普通人類到時候都是要出去做任務，你要是下次不長心，又被他騙過來買酒，我連你一塊罰。”
金魚尾巴抖了一下，不說話了。
老王嗚咽著，把剩下的酒一口悶了。
“你不是才剛出去嗎，怎麽就回來了，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，太狠了呀，太狠了，我可是等了一個月才喝到這一口。”
說是這麽說，但他是面前擺著三個空杯子，女人一看火冒三丈，一把擰住了他的耳朵。
就這情況，老王還不願意放下酒杯，嘴裏嚷嚷著就剩一點了，就剩一點了。
也是這時候，他終於看到了自己老婆身後的那一襲青色長衫。
“好你個臭小子！原來是你通風報信。”
房淵臉上掛著一抹清淺的笑，站在姜月瑩身後。
“月姨不讓您喝酒也是為您的身體著想，水晶宮的醫療水平應對不了普通人類的大傷大病，您最近的血壓太高了。”
“我血壓高還不是因為……！”
王雙終於意識到，這還是在外面，混點新人的酒水份額就算了，有些家務事還是不適合在外人面前聊。
他又看看被自己誤認為人類的白悅溪幾人：“原來你就是他們的引導者，讓你出來接，看來這些果然不是純人類，是混血種。”
似乎是想到了什麽，他鐵青著臉：“怪不得作為引導者的人一到飯點就消失，你個臭小子，又是去騷擾……哎哎，老婆你輕點，耳朵要掉了！”
老王最終還是哎喲叫著，歪著身體抱著自己的一缸金魚同夥，被月姨帶回家了。
付出一杯酒，看了一場鬧劇，老A好奇心不減：“房隊，你也是王叔家裏的人類成員？”
房淵面色未改，默默點頭，卻一句話也不願意多解釋了。
他一個穿著一席半古裝的人，也不知怎麽和剛剛那個愛喝酒的中年大叔聯系到一起的，而且看樣子，不怎麽受對方待見。
一個個狗血淋頭的猜測，盤踞在老a的心底，房淵卻淡淡笑著在旁邊等他們繼續用餐。
白悅溪已經吃完了，想到剛剛老王說的，他們家是四個人，兩個動物。
就問：“我們下來的時候聽說，一個混血種只能帶一個人類，如果後面級別提升可以多帶，那最多能帶幾個？”
房淵：“三個，得是為水晶宮立過大功，龍君會親自為其找合適的地方居住。”
白悅溪註意到他話裏有話。
“一個混血種，如果帶的人類太多會怎麽樣？”
房淵笑了：“可能會有被搶奪的風險。”
“水晶宮裏，人類受歡迎的程度可比你們想象的要大，就連混血種，在這裏只要越接近人類形態，就越受水生物種的喜愛，如果被不想被搶回家，最好住在安全一點的地方。”
老A驚了：“不是說水晶宮有安全準則的嗎，違背之後會被迅速排斥到水晶宮外面。”
房淵推推自己的眼鏡：“所以我說的是被搶走，而不是毆打之類的……”
他想想又說：“那些魚搶走你們，並不是要傷害你們，就是單純的想和你們靠近一些，而且作為魚，就算被水晶宮排斥出去，他們很快也能找到接引之門再穿進來。”
受傷倒不至於，煩人倒是真的。
這也是新人剛加入水晶宮，一開始會被引導者跟著的原因。
“水晶宮最近人流量比較少，因為在備戰汙染樂園，所以大部分混血種和變異魚都在出任務，留在這裏的，大部分是已經有了陪伴對象的混血種，和普通人類。”
進餐結束後，房淵很快帶著眾人去了下一個地方：“今天我會帶你們過完所有的基礎設施，然後你們就要自己做接任務換積分養活自己。”
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的過程中，路邊閃過無數水池，有的是底下有門框的那種泳池，有的就是純粹擺一個大魚缸在路邊，比普通海鮮市場的透明玻璃魚缸還要大個好幾倍。
“混血種偶爾會有控制不了肢體的時候，就需要在這些魚缸裏泡一會兒慢慢恢覆，你們幾位的人類樣貌保持的很好，或許不會需要這個。”
混血種的覺醒能力，取決於基因與水生物種的混合程度，一旦人類血統占比太少，而身體又受到了外來的天災之力影響，就容易被迫化作一團失去人類理智的怪物。
“水晶宮之所以能接納那麽多混血種和變異魚類，就是因為我們可以控制這種汙染，想必剛才吃飯的時候幾位也感受到了吧。一積分一碗的素面，就算是我們的誠意。”
願意直接在湯裏面放凈化珍珠粉，來替普通人洗刷身體汙染，確實大方。
但白悅溪聽過水裏的兩次廣播，如果沒有猜測錯的話，水晶宮的凈水珍珠餘額應該不多了。
這種時候還願意替普通人預防汙染，水晶宮這麽重視人類的嗎？
很快，幾人到達了目的地，珍寶閣。
珍寶閣確實如它的名字一般，在現代人看來，像是一個陳列了無數寶貝的博物館，但房淵卻說這裏是用來交易積分，發布任務的地方。
“這裏的大部分道具都是水晶宮提供的，平常外出做任務，搜刮到的東西也可以直接拿到這裏來賣，不收取任何中介費用。”
眾人走到樓宇內，雕花木廊和挑高的屋頂及其精美，白悅溪對這裏的建築很感興趣：“這房子也是水晶宮擴張領域時吞並進來的嗎？”
食堂遇見的那個老王也說了，水晶宮的水域擴張時，會不斷吞並沿途的建築，甚至可以用此來判斷，最近水域又途經了哪些新的地方。
房淵推了一下眼鏡，一襲長衫的他站在這裏，更像是自古就生活在這裏的原住民，而並非後來加入的普通人類。
“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，因為我也不知道。你們現在住的那些樓，在我加入水晶宮之前，就已經矗立在這了。”
穿過那些擺滿交易物品的櫃臺，房淵帶著幾人來到這棟古香古色的建築下的一個拉門。
門後是一條奇怪的小路，順著一條長坡往下走，裏頭越來越寬闊，也不斷有嘈雜聲傳來，似乎比剛才的食堂還要熱鬧。
“鋼筋混凝土建築有地下室我能理解，這麽一個古董建築是哪來的這麽寬闊的地下空間？”老A吐槽完一句，視線突然開闊起來。
一個宛如海洋公園般的巨大透明屏幕，穿插在一個環形空間裏。
這裏就像中央廣場一般，盤踞著一個巨大的特殊雕像，四周散落了很多桌椅，和玉碑，不斷有人在交談，然後拿出一個牌子在那玉碑上刷一下，像是完成了某種交易。
“我們剛剛經過的珍寶閣，不就是賣東西的嗎？這裏交易的是什麽？”
房淵笑道：“交易自己。”
眾人的目光唰的一下掃了過來。
房淵輕聲細語的解釋：“準確的說，這裏就是接任務的地方，水晶宮發放任務全靠這些玉碑，接任務的話，用自己的小玉牌刷一下就行，任務完成後積分會直接打到牌子裏。如果你想發放任務，可以找中間的雕像。”
廣場雕像周圍幾乎沒人，大家都盤旋在各個玉碑旁，時不時和旁邊的同伴交談。
這地方的人類就比較少見了，來這裏的都是能出門做任務的，所以看上去都是奇形怪狀的混血者，以及能自由行走在空氣中的水生物種。
白悅溪的目光落在旁邊那透明的玻璃上。
“水晶宮的水生物種也是在這接任務嗎？”
房淵笑：“你能看見他們？”
這塊環繞了整個中央廣場的屏幕，看上去有些奇怪，猛的一看是透明的狀態，倒映出窗外的海底場景，海草輕輕在水波的逐流下翻湧，遠處是荒廢的市中心建築，除了一整片海底廢墟，什麽生物都沒有。
“這些水草擺動的頻率幾乎一致，這是虛影，屏幕後面有什麽？”
房淵笑了：“因為今天來的新人比較多，所以大家開啟了隱私保護模式，那邊是水生物種接任務的地方，如果你們不怕被圍觀的話，我可以把屏幕打開。”
說著他在墻壁某個地方摁了一下，憑空翻出來一個隱形的操作面板。
三兩下後，透明的水墻泛起漣漪，之前那空無一物的廢墟場景內，陡然出現了無數只龐然大物。
一條，兩條，無數條身影穿梭在窗外的水域中。
它們有的長著獠牙，比一般的鯊魚看上去更兇惡，有的體型巨大，光是一只眼睛就能讓人明白自己有多麽渺小。
怪不得有人說，下到深海就有可能患上巨物恐懼癥，海底的東西生長起來像是沒有限制似的，完全就是隨便長，拼命長，這裏沒有一個長得像鯨魚，但好幾個體型都直逼鯨魚。
可惜田飛這次沒有跟下來，不然還能給大家科普一下，這都是些什麽品種。
不過就算對方在這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，這些變異魚類有很多已經變得難以分辨出本來的樣子，或多或少混合了一些水中其他物種的基因。
可以說是汙染，也可以說是進化的代價。
“這些大部分都是經歷過天災後產生一定變異的魚類，它們……”房淵頓了一下，用了一個比較中立的詞語。
“它們對人類有些熱情，你們不要被嚇到就行。”
如果說一面全透明的水下玻璃墻，還勉強能稱之為觀光用的墻壁，那當無數條身形巨大的魚，透過玻璃窗凝視裏面的時候，那這面墻就是保護你的最後一面盾。
巨物帶來的恐懼不可言喻。
老A眼看著一條光胡須就快有自己半個人大的魚，從面前經過，手心微微發麻。
“這家夥真的不是想吃我嗎？要不是泡在水裏，我感覺它都要流口水了。”
他忘了自己現在還處於白悅溪的領主祝福中，身為混血種狀態的他，只要隔得近一些，是能聽懂這些魚在說什麽的。
“哇，是新人是新人！好想吸一口嗚嗚嗚，這麽多個，就不能搶一個回去嗎？”
“那邊那個站在貓旁邊的好可愛！這是誰帶下來的？有主了嗎能搶嗎能搶嗎？”
“哇，她看過來了！”
人類在水下世界受歡迎程度，遠遠超出幾人的想象。
白悅溪感覺自己現在就被一大群魚盯上了，並不是那種不禮貌的視線，而是像看小動物一樣的各種小眼神。
尤其是一群虎鯨，和毛頭小子一樣擠在一塊透明水晶旁，湊著腦袋往她這邊看。
“天吶，她好可愛，是被旁邊那只貓帶下來的嗎？咱們幾兄弟應該能打得過那只貓吧，能不能試試把這個人類搶回家，我感覺光看著她就老治愈了。”
還敢說要搶悅悅，我一爪子讓你重傷不愈信不信！
小不點都快炸毛了。
獅子貓的體型瞬間膨大，發出一聲威懾性的低吼，池子外面幾條體型小的魚瞬間後退了點。
白悅溪摸摸小不點的後背。
“沒事，它們進不來的。”
同樣是站在這塊矩形玻璃前，每個人在魚類眼中受歡迎程度立刻體現出來了。
蘑菇城的三人暫且不說，白悅溪簡直和一塊香餑餑丟到了水池裏似的，一整面墻密密麻麻，大大小小，所有的魚全部匯聚到了她身旁。
有的翻滾就露出肚皮，有的眨眨眼睛，展示自己漂亮的尾巴，無一不是在討好她，就是在展示自己最漂亮自豪的部位。
“這是把你們當做普通人類了。”
房淵含笑解釋：“因為你們的外表和純人類太像了，這面墻能隔絕魚類的嗅覺，他們聞不到你們身上的混血種味道。”
至少處於同一個空間的那些在接任務的家夥，除了一開始會投過來一點視線外，抽抽鼻子，就把他們完全當做同類了。
房淵指尖輕輕點了點墻壁，外面的場景再度消失，變成了之前那亙古不變的水域地貌。
“……這面墻除了隔絕水，也是為了保護被帶下來的人類，水生物體型大，也比較愛湊熱鬧，像你們這樣保留了大部分人類特征的混血種很少見，所以我暫時關閉雙向視覺，對你們也安全一些。”
白悅溪回憶，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些大魚環繞的幾座巨型玉石碑。
這些石碑似乎只能出現在固定地點，所以包括魚在內的混血種們，都必須要在同一個地方接受任務。
“既然來都來了，要不要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任務？明天食堂可是會供應紅燒肉的，那東西，10積分才能換一份。”
房淵笑意盈盈補充了一句，老A的眼睛瞬間直了。
紅桃皺眉，似乎是在無聲駁回老A的請求，拼死出任務的積分用來換紅燒肉實在是劃不來，至少蘑菇城沒有這種奢侈的吃法。
房淵又說：“珍寶閣這邊的大部分道具，也是要用積分兌換的，包括人類使用的藥品，和武器，以及特殊的衍生物。”
蘑菇城張媽使用的地鐵，就是蘑菇的衍生物之一，衍生物的神奇之處，蘑菇城的人深有體會。
紅桃這下眼神也變了，就連任晨風也開始思考著，要給姐姐換一些特殊農作物種子帶回去，剛剛經過珍寶閣櫃臺的時候，他好像看到了特殊植物兌換的專項櫃臺。
白悅溪興致盎然的在旁邊看著房淵，三兩句話用積分作為胡蘿蔔，直接調動大家做任務的積極性。
但這些對她的吸引力並不算大，她來這的目的很簡單，探查情報，讓她為了水晶宮賣命，可能性不大。
水晶宮如今面臨著外憂，需要打響一場戰爭，玉碑上面發放的任務定然不會簡單。
房淵這個人，看著和和氣氣，但相當聰明，白悅溪故意問：
“那我呢？房淵領隊，能不能也給我推薦一些東西。”
房淵看著她，又看了看她身後面色不善的周澤方，和正在空氣中四處嗅的小不點。
這一行人裏，這是唯一一個讓他又好奇，又有些害怕的家夥，她在水世界中與周圍的氛圍融為一體，面對所有的新奇物件都能淡然處置。
仿佛海底是她的後花園，天地繞著她並行。
和家裏那位有些像。
他思考片刻，水晶宮如今不缺低端戰力，缺的是真正的中流砥柱，他沒有把握將這人真的留在水晶宮。
不能變為水晶宮的助力，但至少也不能變成敵人。
片刻後，他道：“如果這些對於你來說，沒什麽吸引力。”
“或許，你想見見龍君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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